[我的藍莓夜] My Blueberry Night –

Film Review by 周文麗

 

近日的午后看了王家衛執導的- [我的藍莓夜] ( My Blueberry Night), 心中不斷迴響的不僅是影片中許多運鏡手法特殊的視覺效果和演技深湛的男女明星, Cat Power 所唱的那首片中配樂 “ The Greatest” 更是令人覺得意蘊悠渺、回味再三。此片是由知名歌手Norah Jones 擔綱的女主角並採用她之為大家所耳熟能詳的幾首主打曲串場整部電影的主要畫面, 全片淋漓盡緻地呈現王家衛所蓄意營造的(法式+ 美式+ 中式)浪漫風格, 而觀者則不自覺地隨著影片中所觸及的各段旅程中之遇逢關係和片中幾段富含象徵意味的對話所引發的隱喻所牽動。

 

在這部溫馨小品中,王家衛所構築的唯美畫面的確如藍莓派般地甜膩與濃郁, 成功地將視覺意象與味覺觸感相融, 他希望觀者體會的是一種幽微的存在片刻, 一種混雜在現實與夢幻中的可能交錯。片中的主角們來自世界不同的角落…, 從英國曼徹斯特抱著夢想到New York 的Jeremy (Jude law), 和原先一起經營Coffee Shop 的俄國女友, 與住在對街不遠但總是繞遠路的美印混血女孩Elizabeth (Norah Jones), 及後來在旅程中遇到的曼非斯小鎮悲情夫婦和賭城Las Vegas的寂寞豪放女 (Natalie Portman), …. 所有的人都在不同的時空中交會, 所有的人亦都在交會中同時不斷地前進…. 如同那在片中間歇重覆出現的紐約地下鐵列車在急駛中承載著多少物換星移的心情故事。 而誠如其中一段女主角的旁白注解: 「每個人有時候會將他人當作一面鏡子, 並藉由他人定義自己, 而在旅程中透過我所遇到的人所反射的自己, 都讓我更加喜歡自己!」

 

“旅程”﹍ 可能是一種地理空間或時間上的遠離, 亦可能是心理精神上的轉航, 在啟始點與目的地之間, 重要的不是你是不是繞了多遠的路, 也不是什麼人等在終點的一端, 而或許只是讓自己在鏡中映象裡更清楚所有遇逢的必要性與相對性。

 

而“鑰匙” 是為了開啟還是閉鎖 ? 片中似乎所有的人原先都有一把鑰匙, 為了開啟一扇無形中自以為封閉的門, 而不知加鎖與解鎖之間其實都並不是最終事物的實相, Jude Law 與 Cat Power 其中精彩的一段對話意喻出最無奈的真實﹍「有時候就算擁有鑰匙也無法打開那道門﹍」, 「有時候, 就算打開門, 你所要找的人可能也不在了﹍。」

 

剩存的是什麼?改變又的是什麼?回憶中的感覺依然可以是不失溫的;餘燼亦可以是淒美的 ﹍ Elizabeth 繞了大半個美國終於釐清自己並勇於面對在另一端等待她的人, 讓她上癮的藍莓派的意象及滋味從店中監視器裡的超現實錄像到最後成為真實生活中的確實擁有: 她, 經歷了一段旅程﹍。 Jeremy, 守在咖啡館, 笑看紐約人來人往的悲歡離合, 默然地承受兩個女人不告而別, 亦似乎在等待留下鑰匙的主人。 他, 等到了﹍ 那個獨鍾藍莓派酸甜澀滋味的女子。他, 也等到了﹍ 那愛日落勝於鑰匙的女子。再相逢的片刻, 一個是絕美, 一個是淒美, 只因他們皆坦然接受生命中的必然遇逢與分離。

 

或許Cat Power 在片中淡淡的豁達對白及由她所輕吟的、令人陷溺的曲調更加深刻詮譯了此片所潛藏的心弦波動 :

 

Once I wanted to be the greatest

No wind or waterfall could stall me

And then came the rush of the flood

The stars at night turned deep to dust

……..

(註:節錄自The Greatest 歌詞)

 

逃避或無法逃避的﹍ 也許是那生命中所無法承受之重, 而我們卻如此輕輕地唱起 … 。

Cat Power 的歌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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